郝倩/发自瑞士日内瓦
在昨天的世贸组织公共论坛上,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学院教授罗伯特-劳伦斯(Robert Lawrence)提到,美国制造业的黄金年代就涌现了大批的中产阶级。如今美国和欧洲就业结构改变,制造业就业机会减少,这一趋势并不会因为产业和贸易政策的调整就有所逆转。
罗伯特-劳伦斯曾是总统经济顾问委员会的成员,并曾在布鲁金斯学会担任高级研究员。在刚出版的《曲线背后:制造业还能继续提供包容性增长么?》(Behind the curve: can manufactuing still provide inclusive growth)一书中,劳伦斯提到:制造业创造的就业,一度是现在美国经济的脊梁,但在最近几十年间制造业占比GDP比例缩水,中产阶级继续上升的机会也随之减少。
举例来说,上世纪70年代,美国就业人口中有35%从事制造业,之后就进入持续下滑的通道,时至今日,只有11%到12%。
与美国类似,英国在2023年底,制造业贡献9.3%的经济产出价值,以及8.1%的就业(2012年还有17.6%)。然而,在上世纪七十年代,制造业就业人数占英国就业总人口的四成以上,大幅超过当时的美国。之后制造业就业人口进入了比美国更为快速的下滑通道。
这一趋势在很多其他的制造业强国也同样出现。
劳伦斯分析这背后的逻辑是,任何一个国家,在经历过长期且大幅的货物贸易顺差之后,都会达到制造业就业占比的峰值,之后会持续下滑。这是任何一个社会都可能会遇到的普遍问题。背后的原因可能是科技更迭,消费者消费模式改变,也可能是国际贸易的助力。
“在这样的历史大趋势之下,或许在一些制造强国,产业升级带来价值倍增,但这也只是意味着每个工人平均所创造价值的升高,却不能避免整体所需劳工总量的减少。此时,更需要重新审视分配问题,实现’包容性增长’。”劳伦斯说。
制造业对于促进社会发展,减少贫富差距有多重要?
劳伦斯教授分析说,美国的制造业曾经造就了大批的中产。美国制造业的黄金年代出现在上世纪四十年代到七十年代,这段时间由于制造业极速发展,消除了很多地区性的贫困,让一些之前贫穷的地区也迎来了发展机遇。但是从八十年代开始,趋势发生了逆转,“明星城市”成为主流,例如欧洲的巴黎,伦敦,美国的纽约等等。与此同时,一些类似研发,高科技,信息产业取代了传统制造业的风头。这不仅加剧了收入的不平等,还带来很多地区性的不平等。
换言之,美国社会在过去四十年间经历了史无前例的不平等激化,这一段时间正好与制造业退潮,创造就业急剧减少的时间点契合。
劳伦斯教授说,很多人将制造业的衰落归咎于错误的贸易政策或则会国际化,认为只有重拾促进工业的政策,并逆转贸易政策,才能重现美国制造业的光芒,避开中产阶级陷阱。但结果证明,全球化和国际贸易并不是美国制造业衰落的原因。在过去几年,虽然外界渲染的说法是制造业新增了很多就业,但统计数据显示,直到2022年,制造业占整体就业的比例依然是在下跌通道,只不过下跌的幅度比历史水准略低。
展望未来,劳伦斯教授预计制造业就业占整体就业比例依然会继续下跌,现在大约在8%,就算有误差,也绝不会超过10%。即使是在诸多对内对外的政策调整之后,制造业的劳工总数也不过增加了1%,美国制造业萎缩的问题也并不会因此得到解决。
“超过八成的制造业工作岗位的丧失,和国际贸易没有关系。”
对于现在新兴的东南亚国家而言,他们会遇到更大的难题,因为随着制造业技术升级,难度加大,无论是美国还是中国的制造业路径,都很难被复制。
劳伦斯认为,制造业在历史上一直被视作机会和包容性发展的最佳源泉。如今,虽然很多国家依然在推进工业自给,绿色转型,以及数字科技,出发点都是好的,但可能带来的后果是经济增长更少包容性,带来更大的不平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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责任编辑:石秀珍 SF18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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